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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评论】尉晓榕写意人物印象

2013-07-16 15:12:56 来源:艺术家提供作者:郎绍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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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形式·笔墨·社会关怀

  在浙江美院中国画65周年展览会上,魏晓榕一副近于白描的人物令我流连再三。一个春寒料峭的傍晚,喷有把我带到“尉府”——那是画家在杭州近郊租的几间平房,附近有水塘和菜地。晓榕招待我们吃鲜鱼米饭,看画看幻灯。至今还深有印象的,是他描述仕女与狐狸的作品,形象、笔墨间透着一丝诙谐的仙鬼气。我曾想:晓榕若画聊斋,蒲松龄定能引为知己!

  自梁楷以降,古代写意人物画没有很大的发展。与大家辈出、风格多样的山水花鸟相比,不啻相差千里。晚清出了个任伯年,但能与之比肩的后继者又寥寥。由于历史文化的原因,中国艺术家的智慧与创造力大都集中于山水花鸟,对于人自身的丰富性、多样性缺少认知,对表现这种丰富性、多样性的绘画手段,亦乏有建树。20世纪大量引进西方文化思想与工具技能,写实艺术成为时代新宠儿,画家对人的描述表现能力有了大的发展。但西方写实艺术与中国写意艺术如何结合,写意人物画怎样在观念、技巧上扩展、始终是困惑画家的难题。徐悲鸿、蒋兆和、黄胄、程十发、杨之光、王盛烈、刘文西、卢沉、周思聪以及新浙派诸家,都为此作出了努力和贡献。

  他们所遇到的困难是:

  一、怎样拓展传统写意人物画的造型、结构和笔墨,以适应表现现代人之需?二、强调深入的造型描绘时难以把握写意及其笔墨手段,强调把握写意及其笔墨手段时难以进行深入的造型描绘,鱼与熊掌如何兼得?三、怎样改造传统写意人物画的形神、意趣、风格,才能使它们具有现代性?或曰怎样才能创造出具有传统风格的现代写意人物画?四、历代写意人物画讲求格调,强调人品与画品的统一(求精神品位),现代写意人物画要不要以及怎样对待这一传统?

  尉晓榕这一代,摆脱了“正确反映”和“英雄主题”一类必然论模式,获得了相对自由的精神空间。大凡激发情感的题材,生动有趣的形象,笔墨语言的实验,姊妹艺术的启发,读书的感悟,新鲜式的刺激,都可能成为他们欣然命笔的由头——这使画家对丰富的人和人的丰富性的体察刻画,得到了扩展与深入的巨大可能。晓榕平时所画,除了现实人物,还有文人仕女、历史肖像、古代圣贤、和尚道士、仙人鬼怪、古诗词意、戏曲故事、民间传说、人物风俗、民国时尚、儿童嬉戏、田园牧歌等,在题材上比方增先一辈丰富多了。但这仍然单薄——仅有了“丰富的人”(各式各样的人),还缺乏“人的丰富性”(人与人生的复杂深刻)。惟有跨越后者,才能对写意人物画有大突破。“人的丰富性”只能透过画家的艺术个性体现,而画家的艺术个性是由他的性格,人生和艺术活动铸就的。剖析画家的艺术个性 ,可能探知他获得表现“人的丰富性”的途径和特点。从作品看,尉晓榕艺术个性的一个突出特点是谐趣性。这可作两层观,其一,他喜欢刻画有谐趣的人物。其二,他常常赋予不诙谐的人物以谐趣。前者如东方朔、和合二仙、弥勒佛、醉八仙;后者如虎溪三友、羽化仙人、庄周、老子、钟馗等各色人物。作为艺术个性的这种谐趣性,既是画家笔下人物的特征,也是其作品显示的一种精神现象。它诙谐、有趣,不正襟危坐、一本正经,但又保持着水墨写意画的抒情性和高雅性, 不俗,不赖,不痞,不颓废,不调侃,不泼皮,不玩世,不流于谐谑、嬉戏的滑稽,不同于将人性的丑陋展示给观众的喜剧,亦有别于以幽默、讽刺为目标和特质的漫画。在他笔下,骑牛过函谷关的老子,不像大学者也不像大宗师,而是一个笑容可掬、睿智宽和、掉了门牙的老头儿:想象奇诡、文思纵横、一梦成蝶的庄子,则是酣睡在藤椅上、把痒痒挠掉在地上的民间“俗土”;《醉八仙》完全是一群喝晕醉倒的酒鬼,正如画家所题“八仙原来尽酒仙”。即使以“青梅竹马,两小无猜”为主题的《无猜图》,也把男孩画成赤膊、眯眼,一脸童稚和呆憨,诗意的人生追忆也涂上了一层诙谐的乡土色……这诙谐性,导源于画家的生命态度和人生体验,强调个人化的闲逸散淡,玩味视觉与心理的细腻感觉,耽意于人生的愉悦和逍遥。作为精神特质,它们并不独属于尉晓榕,也表现在许多中青年画家身上,但惟晓榕能有如此这般地诙谐。它不够尖锐深刻,但独一无二;它缺乏丰富的层次,但已进了展示这丰富层次的大门。

  通常情况下,尉晓榕是把形式笔墨放在首位,仅将题材内容作为形式笔墨探索的载体。这可从如下方面考察:

  开张幅式:新时代以来,由于现代展览场馆和室内装饰的需要,方形或长方形的镜心成为主流,卷、轴等迅速减少。尉晓榕画轴心,但也十分看重立轴、卷、册和扇面,不放弃这类宜于案头玩赏的传统形式。他喜欢变化尺幅,大至八尺整张,小到寸纸头,都画的津津有味。但他从不为了展览效果而一味追求超大尺幅。这与他在艺术上坚持“写”而不求助于“做”、坚持笔墨而不求救于“肌理”,是一致的。

  形式风格:艺术品重新进入市场后,画商和收藏者都很看重画家稳定的风格,与此相应,许多画家熟练一套方法、形成一定面貌并被市场认可后,就不敢再变。尉晓榕看重形式风格的探索,没有上述顾忌与拘谨。他不断寻求新的结构方式和表现方法,凡肖像、群像,工笔、写意、半工笔,白描、着色,意笔、泼墨、勾泼结合,有景、无景,有情节、无情节,象征的、幻想的……他都尝试。他的写意风格确实还不十分的确定,但多方面的尝试使他掌握了多种方法,拥有了颇为全面的能力。艺术上的大成就,既需要熟悉“十八般的武艺”,又需要某一专项的精深独绝,单打一和广而浅都难成大器。尉晓榕练了“十八般的武艺”,在专项上又相对精熟,这样的画家是不多的。

  人物造型:出色的速写工夫,使得晓榕比单靠素描造型的人更长于用线,更长于捕捉动态,更长于结构群像、处理人与环境的关系。他不乏写实能力,但没有非写实不可的观念与习惯;他强调自己的感觉和趣味,不受“科学、准确”之类教条的束缚。尤其重要的是,他有教强的借鉴与综合意识,锻炼了突破既定模式的胆量和能力。对于人物形象,他不苛求漂亮,也不故作丑异,而是力图寻找一种不俗也不怪的中性状态——不同于直接的写生形象,又不落前人窠臼。面部刻画虽不尽深入,但有微妙的表情;作品的生活气息虽尚欠浓郁,但不乏身份、年龄、性格和情景的概括表现。总体说,他摆脱了写实水墨画模式,强调了默写与想象,亲近了传统人物画,但又和它们保持着距离。

  笔墨:笔墨始终是人物画的难点。强调它的独立性会弱化造型造型力量,强调造型的深入又会减弱其独立性,如何强化与丰富笔墨,又不弱化对现代人物的造型表现,始终是新人物画面对的重要课题。

  对此,晓榕作出了卓有成效的努力:

  第一.笔线。笔线一向是传统写意人物画的主要造型与表现手段。但“十八描”之类的笔线程式,产生于对古装人物的描绘,且过分程式化,于刻画现代人多有不合。对此有所突破的,一是采用现代速写式笔线(黄胄、叶浅予等),二是引进写意花鸟画灵活多变的勾点诸法(新浙派)。尉晓榕是新浙派的后继者,他在笔线上的推进与特点,是更具综合性的,如铁线、折芦、兰叶与现在速写式、连环画式笔线的综合,楷、行笔线与草法笔线的综合,挺拔开张笔线与含敛内收笔线的综合等。这使笔线有了较为丰富的形态变化,也生成了它在结构上的特色:宁繁勿简,远离单调。把多种笔线与方法融统于自己的气质、风格,最能显示晓榕驾驭笔墨的天资与能力。其特点为:灵动,但不张扬;沉着,却不强悍;劲秀中透着放浪和野逸。这是画家秉赋、经历、人生态度在笔墨上的投影,恰与西方“风格即人”、中国“画品亦人品”诸理论相印证。但并不是每一个艺术家都能将方法手段融统于自己的气质与风格,这需要先天与后天,神与物的凑泊、升华。

  第二.墨色。墨是“色”,也是造型因素,并具有一定独立欣赏意义。墨与笔互为体用:笔靠墨发,墨随笔生,笔为墨之骨,墨显示笔的运动与形态。一些画家强调墨的独立与趣味,忽视墨的造型功能,另一些画家只把墨当作造型材料,而忽视相对独立的墨趣。还有一些人缺乏笔法修炼,用墨无骨无力、漫漶无形……尉晓榕长于泼墨、积墨,也能够以宿墨(或新、宿墨合用)造成既渗晕又内聚的效果。近年所作泼墨,多以水势推助墨势,开化墨韵,求其流动、酣畅、饱满,并造成深浅变幻、乍阴乍晴、扑朔迷离的光感。但无论多大水势,并不丢掉笔法,也不大妨碍造型与结构。

  第三.融入山水笔墨。山水画笔墨最为丰富,将其融于人物,是新时期许多艺术家所致力探寻的。但不少画家缺乏根柢又急于求成,不顾人物与山水树石质量感和生命特征的巨大不同,简单生硬地套用,把人脸画成树皮,将衣服皴成顽石,真成了俗谚说的“吃牛肉长牛肉”。尉晓榕兼能人物、山水,这种融入做得相当自然。多数情况下,他是在描绘人物的头发、胡须和衣服时吸引山水的渴笔皴擦,小心翼翼地改变用笔形态,使笔墨真正融于人物,变成他们的形质和生命。

  第四.人物、景物相合。单打一的人物画家多不擅画景,所以古来就有人物画家与山水画家合作的传统。但这种合作往往风格不统一,或景物喧宾夺主,或人是人,景是景,彼此两张皮。没有单打一毛病的尉晓榕,能做到人物与景物在画法、笔墨、情致与整体风格上的一致:所画人,是人也是景;所画景,是景也是人。

  对中国画家来说,深度的社会关怀和人文关怀与形式笔墨同样重要,甚至更具有根本性。缺乏这种关怀,是整个传统人物画和现代人物画的不足。但我始终觉得,在掌握了精熟技术的浙江人物画家中,这种不足更严重些:对长期流行过的意识形态化创作的逆反,对文人闲适逍遥和唯美倾向的眷顾,对单纯形式趣味的青睐,再加上90年代以来对市场效应的趋迎,常使他们有意无意地躲避面对的现实真实与精神现实,冷淡或放弃艺术对人生意义的思考与追问。艺术家独立的社会关怀与人文思考,与受命于某种指令的创作是完全不同的。厌于艺术的工具化而离弃这种关怀与思考,无异于把孩子与洗澡水一起泼掉。不论何种艺术,说到底都是一种精神创造活动,是为人生寻找意义和价值的。所谓形式自律只是艺术本体的一部分而绝非其全部。将人作为形式趣味的单纯载体,而置其生命意义于不顾,是艺术家的逃避和异化;中国古代艺术和西方现代艺术,都是失陷于这种逃避的教训。艺术史一再表明,形式的探索、发现与变异,都与作为内容的主、客体对象和作品的价值指向分不开,正是它们的丰富性、变异性和规律性,直接、间接制约了形式的丰富与变异。画论讲“师古人,师造化”,前者说的是师法前人的形式创造,后者说的是师法前人形式创造的法门和本源——作为生命存在的人与自然。唯深度的社会关怀和人文关怀,才能把创造形式的潜能充分发挥出来,才能使作品无愧于时代和历史。使用“十八般武艺”的本领,如果只是为了个人化的娱玩,其武艺自身难以至大精深,甚至会退化为一种“好看的花枪”。尉晓榕是出色的。他可以也应当在写意人物画的范围内承起大任,使自己和作品更出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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